农夫山泉建厂往事:为什么要在意水从哪里来?
赶着电商促销日,进入农夫山泉的店铺,消费者可以找到几乎适用于全生活场景的包装饮用水。适合家庭日常使用的大包装水、适合婴幼儿的低钠淡矿天然水、爱茶人士喜欢的泡茶水、适合用脑人群的含锂型天然矿泉水。这些饮用水可能来自大兴安岭的漠河,可能出自广东万绿湖,也可能来自巍峨险峻的峨眉山或者梵净山。
自2000年宣布只生产天然水以来,农夫山泉用二十余年的时间在全国建立了11处水源地。每一处水源地从发现到建厂、投产,都要耗费数年。农夫山泉的基建中心也从最初的五六个人,发展到现在的近百号人。这群人翻山越岭,走进过林海雪原也抵达过天山脚下,用近乎孤勇的方式践行“天然、健康”的理念。时代可以很快,自来水确实很方便,但农夫山泉硬是把身处偏远的天然水源变成了便捷的瓶装水,搬运到全国的消费者面前。
在东北,极端天气下的挑战
一位几乎参与了所有工厂建设的员工,会如何评价农夫山泉各个水源地的工厂呢?
“东北最苦,山里最难”,是基建工程中心设计部总监李强对农夫山泉建厂历程的总结。2000年,李强进入农夫山泉,除了当时已经建成的千岛湖建德工厂,此后农夫山泉每一处工厂都有他的参与。
李强参与的第一个水源地建设项目在长白山。1999年,农夫山泉的水源勘探师方强在长白山靖宇县发现了优质的矿泉。这座后来因“矿泉”而广为人知的县城,当时还是一个落后偏远的地方。后来探明靖宇县内优质矿泉达47处,其中日涌量1万立方米以上的泉眼有5处。经过对水源持续的检测和追踪,农夫山泉确信,这里的矿泉是优质、无污染、适合长期饮用的天然水源。
但即便如此,决定在深山里建厂的农夫山泉却成为同行中的“异类”。2000年前后,国内大多数饮用水企业专注于生产纯净水,这对水源地并无要求,只需在大城市周围建厂,采用城市自来水过滤即可。农夫山泉偏偏走向了一条成本高、周期长、艰难甚至称得上“苦不堪言”的建厂之路。
李强和同事们仍记得,第一次来到靖宇县时,他们住在当时县城里唯一的宾馆,每天坐着“倒骑驴”的三轮车去工地。“冬天的东北真是太冷了”,浙江人的李强第一次感受到了从脚底向上蔓延的刺骨寒意。或许为了照顾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三轮车师傅甚至贴心地挂上几片布为他们挡风。
为什么要在冬天去长白山?李强解释,这些都是建厂前的准备工作。在东北,由于天气的原因,施工建设要在4月至10月进行,这期间没有冰冻。如果夏天来准备,那么建厂的时间又要再延一年。而后的长白山抚松工厂,从2008年发现水源到2015年建成、投产,前后耗费了7年时间。
到了2014年,农夫山泉在黑龙江大兴安岭漠河又找到一处天然冷矿泉。这让农夫山泉基建部门的员工激动又忐忑。比长白山更苛刻的是,漠河地区全年无霜期仅有83天,有记载的极端低温达到过零下53摄氏度。
农夫山泉基建工程中心土建项目经理吴承付回忆,尽管5月份开工,但是泥土里依稀可见冰碴。在漠河,冻土是绕不过去的难关。冻土分为季节性冻土和永冻层,季节性冻土厚度可达3米,在夏季会融化。如果在上面打地基,夏天就会出现危险。经过多次专家论证后,吴承付和同事们决定付出很大成本将季节性冻土换掉。用其他石料分层压好,才解决了厂房的基础问题。
一般来说,取水工程和生产基地施工同步开展。漠河是采取打井取水的方式。冬天的漠河,水下结冰深度超过60米。这就意味着,取水井要打到更深,通过水泵把水抽上来。取水工程团队面临的难题是,取水、放泵必须一次成功,同时还要防止水泵冻住。为此,取水工程团队在每个井口都安装了保温房。
然而极寒天气下,意外无法避免。入职没多久的给排水资深项目经理侯小川调试设备时,遇到了取水井冻住的情况。发现时,水泵已经停了一个小时,井口完全结冰。重新调试水泵后,井下水压增大,井水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带着冰碴喷出井口一米多高。侯小川和漠河工厂的同事们被淋了一身水。当时漠河的温度已经有零下30多摄氏度,几个人从保温房出来,想象中井水遇风的刺骨寒冷没有发生。原来走到室外,湿衣服直接冻成冰壳,反而起到防风作用。他们上车后,冰壳开始融化,下了车走几步,刚才融化的冰衣服又开始上冻。直到他们回到室内后,硬实的冰壳才全部融化。
虽然建设过程很艰苦,但让每个人欣慰的是,长白山和漠河出产的饮用水都极具特色。长白山天然泉水由雪山融水经过地下火山岩、玄武岩长达60年的溶滤、矿化和运移,抛除杂质,口感清冽,而源自莫涯泉的低钠淡矿泉,在世界范围内都属于稀有。开创国内品类先河的天然雪山矿泉水长白雪和农夫山泉母婴水均出自长白山。而漠河则产出了富含锂元素的天然锂水,同为国内首创品类。
“在山里,一切都得慢下来”
“南方山里的时间和东北不一样”,吴承付这样看待在山里建厂和东北建厂的区别。这也是李强的看法,在东北要与天气和时间赛跑,而在南方多雨的丛林中,一切都要慢下来。
随着水源勘探工作的进展,农夫山泉陆续建立峨眉山、太白山、梵净山和武夷山等多处水源地。在李强看来,山地建厂难在地势和环境。以峨眉山为例,生产基地海拔高度790米,水源地还要再高三四百米。面对地势陡峭的山峰,大型现代工程设备无法施展,一切只能回归原始运力。
农夫山泉的峨眉山水源地共有两个取水口,招标选中当地一家建设公司。“做完第一部分工程,预算就超标了。”李强回忆,做预算时大家认为水泥的成本是50块钱一袋。实际施工时才发现,需要人工背水泥上山。“成本一下子增加,工人把水泥背上山也要50块钱”,而且一位工人一天最多背两趟,施工周期陡然拉长。
在山地建厂,需要把各种建材工具运至山上,零零碎碎的还曾采用过骡子驮运。一根输水管道重量通常超过六百斤,需要在没有路的山上提前铺好类似梯子的滑道,有时候坡度能达到45-50°,需要五六个人用绳子绑好管子,顺着滑道一起拉抬上山。光是运输建材,就要花费半年多的时间。
峨眉一年中,有200多天是阴天或者雨天,降水量充沛。多雾多雨的天气让参与工厂建设的人吃尽了苦头。吴承付回忆,当时干着干着就会下雨,“土方工程遇不得雨水,一下雨我们就只能停工,雨停了把水排除去再重来”。就这样,从寻找水源到开发、建厂投产,农夫山泉的员工在峨眉山花费了五年的光阴。
生产基地和取水管道完工后,还有调试环节。在陕西太白山工厂,取水口到生产基地距离23.5公里,这就是取水管道的长度。李强带着侯小川对管道每一处进行检查和调试。怕漏掉细节,他们只能步行。一个来回就是47公里,相当于一个马拉松。“早上8点出发,下午5点多才能回来”,李强形容当时的状态,回到住的地方,躺着连饭都不想吃了。想到第二天还要继续检查,心情更加痛苦。痛并快乐的是,他们检查后发现,管道每一处都符合标准。
参与过山地水源地建设的员工普遍认为,山里的日子慢,慢在工期漫长,慢在一切回归原始,这是他们必须面对的。从决定只生产天然水和天然矿泉水的那天起,就注定了,农夫山泉要走一条艰难而漫长的路。
B面“搬运工”:先成为大自然的保护者
如果说高山峻岭只是不得不面对的天然屏障,那么细致入微的环保规则和对一草一木的敬畏则是农夫山泉主动给自己找的“麻烦”。
“安装个水管能有多难呢?”进入农夫山泉之前,侯小川曾想当然地认为。毕竟他和管道打过不少交道了,之前做过很多市政工程,都有管道的设计和安装。入职的第二天,侯小川就被派往项目现场。到了工地之后,他才发现农夫山泉的水管和自己之前接触过的都不一样。出于“保护性开发”的理念,农夫山泉对水管材质要求更高,在复杂的生态环境中,需要遵守的条条框框多如牛毛。
“我们从设计取水管道开始,就要把周边环境看作重要考量因素。”侯小川说。山上都是树木,没人去过那里,自然也没有路。侯小川和同事们只能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规划管道铺设方案。梵净山的取水管道长达14公里,并且需要翻过一高一矮两座山。出于环保的考虑,他们不能动山体,不能挖隧道,只能选择用架子支起管道。如果站在更高的山上俯瞰农夫山泉的取水管道,会发现它们大多弯弯曲曲,整个路线就像蛇形一样。为适应原有地形,不仅距离和用料大幅度增加,而且后期维护也变得困难。
在广西上林正在建设的工厂中,同样秉持“不能动一根乔木”的原则,管道为了绕过树木不得不切割的更短,然后将管道埋在地下1.8深处,去除0.6米的直径,留出1.2米的覆土,供草木生长。此外,管道材质和连接方式也要符合环保要求。在森林里,施工建材全部采用防腐环保材料,不能对土壤、植被和水源产生影响。因此,农夫山泉采用PE材质管道。连接方式也用热熔代替焊接,以避免产生明火。
“每个项目设计前,都会由政府邀请第三方权威机构进行环保评估,历时三四个月,包括查清楚周围的动植物情况。” 农夫山泉上林项目组工作人员刘鸿介绍。而在工厂投产后,还有持续的保护原则。早在长白山靖宇生产基地落成后,在农夫山泉的动议下,当地政府在农夫山泉水源地周围建立了10平方公里的水源保护区,这是国内率先按国际标准建设的矿泉水水源保护区。此后在长白山靖宇建厂的其他饮用水企业的水源地也都在这一保护区内。
此外,山泉水枯水期和丰水期,水量差极大。夏季降雨丰沛时,水量充足,也对应消费旺季,秋冬则相反。为了保护水源,农夫山泉的取水管道均会设置生态流量孔,高度低于取水管道。当水量不足时,取水管道会首先停水,水会顺着生态流量孔流到下游,以保证生态。
“遇到干旱期,我们宁可不取水”,尽管入职前就无数次听过“大自然搬运工”的广告语,实际上,侯小川和同事们首先是大自然的保护者。
进入公司15年,吴承付每年只有一至两个月的时间在总部,大部分时间都在项目上。对于保护环境,他有着深切的体会,“虽然现在工程技术进步了很多,各种机械都有。但有时候还真是这些传统的老方法更保护环境,哪怕慢一点、费用高一点,但是有些东西是你必须要敬畏的对吧?”
(文章来源:每日经济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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